马克思与怀特海之比较研究
小約翰?Ｂ·科布(John B. Cobb, Jr.) 曲躍厚 譯
反思馬克思和懷特海的不同貢獻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顯然，他們很不相同。馬克思從被子壓迫和被剝削的工人的角度看世界，懷特海則從一個中產階級者的角度看世界。馬克思主要考察的政治經濟問題，懷特海則聚集於科學思想和人文思想的整合。
人們可能假定，這兩個如此之不同的人會以相互矛盾的方式來看思考。當然，他們之間是有一些衝突的地方，但他們之間的互補要多於其矛盾。甚至有一些有助於使這些互補更爲彰顯的交叉。而且，懷特海的追隨者當中，某些人已經在以各種表達了馬克思的著作所分享的關注的方式拓展了他對政治經濟的評論。馬克思主義者和懷特海主義者有某些重要的共同之處來反對許多其他形式的哲學。馬克思認爲哲學應有助於改造世界是至關重要的，馬克思主義當然已經在從事這一方案。他們發現，這是一個甚至比馬克思本人意識到的更爲複雜的方案。但是一個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在今天仍對把正義引入一個在根本上非正義的世界負有義務。
對改造世界的這種關注並沒有導致馬克思主義者進入狹隘的技術專門化。他們已經認識到需用要一種全面的遠見。在大多數哲學分裂爲相當繁瑣的研究時，馬克思主義仍對那些對人類（特別是在其社會經濟存在中）具有至上意義的問題負有義務。
懷特海的重大貢獻在於以一種相互改造因而相互補充的方式重新闡述了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的論域。他的遠見甚至比馬克思更爲全面。儘管他對資本主義經濟秩序缺乏徹底的分析。懷特海本人提出了這種遠見的某種實踐意蘊，表明了它們是如何區別於占統治地位的西方實踐的，但大多數工作仍有待於去做。那些進入了其遠見的人受到鼓勵去挖掘更多的這些實踐意蘊。
我相信，懷特海主義者有許多需要向馬克思主義者學習的地方，這一學習的過程已經開始了。作爲一個敏銳的人和人道的人，懷特海已經感到了對窮人和被壓迫者的同情。但是他的視角是中產階級的。大多數懷特海主義者也是中產階級，但我們從懷特海那裏學到的東西使得我們大多數人讚賞不同的解放思想家的工作。我們從耶穌那裏學到了從那些長期受到困擾的基督徒的觀點來看待基督教的歷史。我們從在美國的黑人神學家那裏學到了從被剝削的奴隸及其較少受到剝削的後裔的觀點來看待美國歷史。我們從婦女那裏學到了根據對婦女的父權制壓迫來看待文明的歷史。我們從拉美的解放神學家那裏學到了把美國看作這個世界的資本主義剝削的工具。通過這些受到馬克思主義影響的神學家，我們開始更具體地讚賞馬克思主義的視角的力量和我們自身藉以受益的資本主義制度的內在破壞性。
我認爲，懷特海的視角也彰顯了馬克思主義的局限，至少是在其運用於當前全球舞臺時。成爲一個懷特海主義者就是應對非人的受造物和我們所分享的地球的全部網路的親緣性和互依性十分敏感的人。我相信，馬克思意識到了生態學問題，但它們對他來說卻是邊緣化的問題。我還相信，懷特海比馬克思更關注個人的價值。馬克思當然有人道主義的敏感性並深切地關懷那些苦難的人，但他的理論傾向於折蔽個人的價值和自由的軌迹。懷特海的概念性強調的則是共同體或社會的意義，但又不排斥個人意義。我相信，這可以在馬克思列寧主義國家的政策中一直有缺陷的地方豐富和充實馬克思列寧主義思想。
我是根據這樣一種背景來寫作的，其中一些尖銳的問題在很大程度上誇大了個人主義，而且運用了訴諸自由的方法，使自由和權力脫離了社會責任。我們美國的懷特海主義者需要在我們對我們的社會的批判中得到加強，並用馬克思主義的分析武裝。我們大多數人對它只有膚淺的理解。中國的歷史和背景當然完全不同。我希望，中國將不屈服於在美國如此突出的個人主義學說。我相信，馬克思主義和懷特海主義在指導反對這種傾向時都可能是有效的。